《籃球讓我成為更好的人》─ John Wooden:「對大多數學生來說,籃球是短暫的過眼雲煙,但知識是永久的。」

第一章 不同世界碰撞時

當美國中西部鄉巴佬與上哈林籃球精

(以下內容摘錄自本書 p.39-47)



第一次遇見伍登教練是一九六五年三月的事,那時我到各大學面談,決定要到哪裡唸書和打球。他在UCLA的辦公室乃是設在一個二次大戰的鐵皮軍營內。我看著鐵皮屋圓頂反射過來的洛杉磯耀眼陽光,心裡不禁擔心校方連像樣點的教練辦公室都無法提供,而要將他們塞到軍營裡。可同時也覺得這樣蠻酷的,好像科幻電影裡太空人在火星上蓋的房子,保護他們免被突變的巨大蜘蛛侵襲。看了那麼多小時的電視和書,我就是有本領看到甚麼都能維持浪漫情懷。

附近還有幾座類似的鐵皮建築,好像雞蛋般緊鄰著韋斯特伍德大道。走向鐵皮屋的路上,我看到許多從沒見過的奇特花朵,在春日午後燦爛迎人。「那些是澳洲木麻黃,」我的校園嚮導指著一些植物興高采烈地說道。「這是棘樹,另一邊的是牛舌草。那些是臘腸樹,源自非洲。」她微笑,好像跟非洲有關就會影響我選擇UCLA。非洲臘腸樹?真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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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之,這是我除了在紐約中央公園以外看過最多植物的一次了。其實我早已知道我會選擇這裡的。上個暑假,我不小心被困在哈林區的一場暴亂中,子彈在我身旁飛來飛去。憤怒的抗議人群聚集在警察局外,要求他們就吉力根警官槍殺十五歲的黑人小孩鮑威爾事件作出解釋。後來群眾四散開來,到處放火和打爛商店櫥窗,有人趁機搶掠。我跟其他哈林人一起逃跑,頭低下來,努力成為小一點的目標。但就算我拚命彎腰低頭,我還是鶴立雞群,比其他人高出太多。我從未這麼害怕,但也從沒對警察那麼樣的憤怒過,他們毫不重視抗議群眾,大喝:「回家去!」群眾高舉死者照片,大聲咆哮回去:「這就是我們的家!」

這時,美國仍沉浸在種族動盪中。就在我到訪UCLA之前一個月,黑人民權運動家馬爾坎.X才剛被暗殺。而幾星期前在阿拉巴馬州薩爾瑪市,民權領袖約翰.路易斯帶領六百遊行民眾計畫走過愛德蒙佩特司橋,遇到等在那裡的警察,對他們投擲催淚彈,又用警棍打他們,五十名抗議民眾受傷送院。遊行事件很快就被稱為「血腥星期日」,全球電視都播報了。兩星期後,馬丁.路德.金恩博士帶領另一路人馬,這次受到美國聯邦政府的保護,成功走過愛德蒙佩特司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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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為了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掙扎不已。我想為民權運動盡一分力,但還未滿十八歲的我,需要點時間好好思考我應做的事情,加州似乎是個思考事情的好所在。

「歡迎呀,路易斯,」我踏進伍登教練的辦公室時他跟我打招呼。他穿了件漿燙過的白襯衫,繫上黑領帶,襯衫白得跟外面加州陽光同樣耀眼,運動夾克掛在角落的衣帽架上。他頭髮剪得很短,分界線差不多在正中央,讓我聯想到電視上看過的電影《小淘氣》裡,其中一個聲音沙啞的小孩艾發發。教練說話鼻音濃重,但他中西部的輕快語調,對聽慣了粗糙紐約腔的我而言是滿滑稽好笑的。

多年來經常有人問我,生平首次遇見偉大的伍登教練時有沒有很緊張。我是應該感覺緊張,但當時並沒有。我比較毛躁和不耐煩,希望趕快開始大學生涯,開始打「認真」的籃球。我從不懷疑自己跟大學級籃球員打球的能力,極想證明給他和其他人看。也許我是從電影《飛車黨》裡馬龍白蘭度借來的態度。電影裡他演的叛逆摩托車黨徒被問到:「你到底在叛逆甚麼啦,強尼?」扮演強尼的白蘭度回答說:「你有啥可給我叛逆的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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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對你的成績印象十分深刻,路易斯,」我們在他堆滿東西的辦公桌兩邊面對面坐下來時他說。

成績?我心想。你是全美其中一支最強籃球隊的教練而你跟我講成績?我令人印象深刻的籃球數據呢?

他直直看著我的眼睛,確定我知道他是認真的。「對大多數學生來說,籃球是短暫的過眼雲煙,但知識是永久的。」